山峦,港湾与星星
原笔名:叶凉七
感谢一切喜欢

坠入繁华

《twenty》个人本解禁文

国设米英




英格兰说,我想要一杯茶。

 ----start---

 

连绵不断的雨似乎是所有来英国的人都要经历的传统,好不容易三月晴了几天,就像只是简单告诉你春天的确到来了一样立即又飞走,雨再次光临,却没人想说欢迎。

 

作为英格兰本国(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亚瑟柯克兰先生早已习惯应对生活中的大部分琐事,天气,会议,又或者人情应酬。正如此时撑着伞走在校园中,原因不过一位喜欢多年的作家在此任教,约他看今年剑桥和牛津的划船比赛而这次会议恰好在附近召开。这类泰晤士河上由高校学生组成的比赛他看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除了感叹一下时间易逝外倒没有别的想法,后来连感叹也省去了。结束后学生们欢呼着去庆功宴痛饮青春,作家自然告辞,难得空暇,霍华德的车却堵在路上至少两小时后才会到,思来想去,英格兰先生还是决定在学校里兜几圈以消耗自己对比生命来说大约弹指一挥间的时光。

 

那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惜身边没有椅子也没有书,下午茶刚才喝过,隔着茶杯大吉岭的温度仍旧留在指间,想必很快就会被随雨而来的风吹散。马路上都是落叶,来往的人不多而情侣就占了大半,抱着书脚步匆忙又或聊着天的学生是校园青春的标配风景。雨仍旧淅淅沥沥,随风飘落在脚边的绿叶让他想起上个月的圣帕特里克节,依着惯例去孤儿院看望儿童,衣襟不知何时被攥住,回头看却是一个他连着几年都见过的男孩,倒还有些印象。那孩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向他递来一张封着四叶草的书签,言语稚嫩而羞涩,他说:“上帝保佑您,先生。”脸颊红扑扑的,一双蓝色的眼睛澄澈温柔。那个孩子将象征幸福的绿叶送与他,说:“先生,您会得到一切想要的,祝您有一个美好的生活。”语气如此坚定,带着还会相信魔法和童话的纯真,他记得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孩子这样说过,像一张存留心中的相片,难得又难忘。柯克兰忘了自己回答了什么,也许是点头后的一句谢谢,又或者仿佛被戳破心事的落荒而逃。得到一切想要的祝福太过庞大,身为国家他早就忘了怎么说希望,情感是奢侈的,被时光消磨百千次后更甚。

 

被冲刷着消散的,是雨中繁花。他没有重回青春的勇气,更不可能假装往昔种种从未发生,

高楼可以重建,花季会再来,黑夜后是黎明,而当一切经历都成为回忆,即使再努力想要忘却,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想起一星半点,像落在伤口的雨滴。也许是最近太闲,闲到又种了十几盆花,扩了后院,参加大堆乱七八糟的活动,还有时间任由思绪放飞天边。柯克兰想他还是不习惯湿漉漉的雨,阴沉的像被每段死去的曾经。

 

他没有等到车来便离开,雨中的灯光像被擦亮过般耀眼,拥堵的马路与空荡的人行道形成对比,司机不厌其烦的按着喇叭,等待绿灯亮起和终于开始移动的车辆。他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又是怎么回的酒店,到时已是深夜,等他坐在沙发上时才发现客厅亮着一盏灯,那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人。

 

“你来干嘛?”英格兰看了他一眼说,似乎再多一个单词都无力。

 

“这是我的房间。”美利坚朝他走来,橘色灯光折射在眼镜片上,看得见一双蓝眼和紧皱的眉头。

“走错了,抱歉。”柯克兰想起身却一阵眩晕,向后倾倒的身体被对方接住,温度透过有点硬的西服布料传来,他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道,像燃烧的干燥松木,并不难闻。

 

“你全身都湿透了,霍华德没去接你吗?”阿尔弗雷德自还滴着水的金发看他若隐若现的绿眼,皮肤苍白泛着病态的红,满身凉意。

 

“伞被吹走了。”怀中人抛出个不算回答的回答,美利坚本想说“你不知道去买把新伞吗,便利店那么多。”,却也没法和这样子的他置气,叹了口气一路扶着对方走到浴室,放热水拿浴袍一气呵成,熟稔的像英格兰的保姆。

 

哗啦啦的水声和蒸腾的水汽,浴室的灯光是普通的白色,被厚重窗帘遮住大半的落地窗外,雨仍旧在下。粗略的和霍华德打完电话后也没见出来的迹象,美利坚看着从门口一路蜿蜒的水迹,将桌上塞满烟头的烟灰缸扔进垃圾桶。

 

英国的心情,是阴晴不定的天气,连绵不断的雨。即使相识数百年,阿尔弗雷德仍旧难以揣测他心中所想,那不是看完就结束的影片,了解公式就可以算出答案的数学题,比起人类,他们的存在更像一本有思想的书,铭刻着发生的历史却身不由己。

 

“我想要一杯茶。”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阿尔弗雷德连对方什么时候出来都没发现,下意识掐灭了手中的烟却忘记烟灰缸已经躺在垃圾桶,随手将烟头扔进装着热牛奶的杯子里后又记起那是为对方准备的,简直手足无措。柯克兰还裹着他的浴袍站在那,呆呆地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窘迫的只有扬起手又放下的美利坚,他突然觉得很奇怪,像是有许多话想说,又都变成了无名的怒气。

 

“我这里没有茶。”一开口他就后悔了,出发之前他特地带的大吉岭还静静的躺在抽屉,退一万步也可以打电话让助理送,他喜欢喝什么就买什么,就算是包下一个工厂也无所谓,现在这样简直像莫名其妙的别扭置气。最近不应该看那么多哲学书籍,乱七八糟的理论让他觉得自己得找个时间见心理医生,哈,多好笑,一个看心理医生的国家。

 

“那我回去了。”柯克兰仍旧垂着头,像烂醉未醒,也许是水温太高,又或滴答的水声让他想起窗外的雨,除了逃离,还是逃离。

 

“等等!”阿尔弗雷德抓住他的手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柯克兰抬头看他,水雾迷蒙的绿眼像是有魔力。浴袍是柔软的,此刻的亚瑟柯克兰像毫无防备的幼鹿,眼角是红的耳垂也是红的,让美利坚记起上次拍卖会上拍下的一对珍珠,圆润柔和。他原先只觉得珠宝是资本爱拿来玩弄价格的产物,只要一个噱头和特殊的外表便可涨价千万倍。而他不得不承认英格兰适合各种各样的昂贵珠宝,钻石水晶虽然也很好,但看到那对珍珠的瞬间,他就想到了英国。当然绅士并没有扎耳,也不喜佩戴饰品,但若他戴上,又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阿尔弗雷德几乎为自己的幻想感到惭愧,他轻咳两声,斟酌着开口。

 

“你的脸很红,先坐下吧。”

 

英格兰想他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机会,他一向不很擅长察言观色,以前是不需要,后来就懒得学了。美国究竟想说什么?他现在可没有吵架的心情,浴室的热气让他感到眩晕,不知从何而来的坏心情像突然到来的雨,似乎身处云中无处把握也无力逃脱。他并不喜欢思考,像这种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留给醉酒后的梦境就足够了,但总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去打理,例如后院的花,被放乱的书架,以及无处安放的一些感情。

 

阿尔弗雷德再次拿来一杯热牛奶,他并不知道把对方留下来有什么意义,但看着对方啜饮牛奶的样子又觉得没意义也没关系。他承认自己对亚瑟柯克兰始终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也许是占有欲,但弗朗西斯更愿意把这叫做“恋母情结”。比起平时穿着西服不苟言笑的英格兰,他更享受这样裹着浴袍会依赖自己的柯克兰。他总觉得亚瑟像玻璃,看似透明而一不小心就容易撞得头破血流,只要一颗小石子就能将他击碎,但散落的碎片必然扎伤自己,坚硬又脆弱,执着又迷茫。他和名为亚瑟柯克兰的国家之间似乎也永远隔着一层玻璃,虽然看不见,但一逾距便是两败俱伤。偶尔他倒更希望绅士是别人口中的“冰山”,至少冰可以被焐热融化,而玻璃又要用什么方式破解呢?也许他连真实的他是什么样也不甚明晰。

 

“我要回去了,谢谢。”沉默终于被打破,柯克兰放下杯子,他应该是太累了,不然为何会有想靠上对方肩膀的冲动。

 

“等等。”这是阿尔弗雷德今晚第二次抓住对方的手,他好像一直想让亚瑟柯克兰等等他,等他追上,等他长大,等他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心情,但等了又能如何呢?

 

“你想要什么?”这是什么话?想要什么,自己是纨绔的富二代还是上世纪的海盗?简直就像要用什么收买他一样,眼前这人可非明码标价的货物。

 

但除了这个,自己还能给他什么?跳动的心脏,又或数百年不曾变化的这份感情?

 

“我只想要一杯茶。”柯克兰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回复,若被他人知晓一定会认为这是段很奇怪的谈话,我想要一杯茶,想要的是茶,还是陪着他的人?他总觉得自己在下坠,坠入深海又或自云端坠落,坠入漫无边际的花海,坠入城市的车水马龙,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在坠落,却不是像此刻被对方拉入怀中。

 

“都给你。”阿尔弗雷德吻他的唇,从他的眼中,亚瑟柯克兰看到自己。

 

坠入繁花,又或坠入眼中繁华?

 

他说:“我把一切都给你。”

 

--end

这其实是个即兴短篇,应该说和2012,back to 1990都是兄弟篇,灵感来自许多次想起米英而感到的叹息,不知那种意境能否传达。

写得时候心里很平静,很温柔,感觉就像文中阿尔弗雷德听着浴室哗啦啦水声时被风拂动的窗帘,我想那一定是厚重的丝绒墨绿,而他的唇角有温柔的叹息。

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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